西糖

天鹅·傲慢与偏见 Ⅵ

Ⅵ.试探

夜色悄然而至，烛火闪着昏黄的光芒，礼堂大门慢慢合上，发出陈旧的拖曳响声，像是老弱的骨架在战栗。

他低着头，双手拢在巫师袍里，轻轻靠在台阶的扶手上。头发有些长，盖住了眼睛，细碎的阴影盖住了他一半的脸颊，有些看不清神色，挺直的背脊在地上拖出一道斜长的影子，就像塔顶黝黑坚硬的冰冷雕塑。

“晚上好，马尔福。”女孩迈着缓慢的步子靠近。

他猛然抬起头来，四目相接，他们隔着几步的距离凝视对方，犹疑和不解互相试探着传递过去。

“格兰杰？”年轻的男孩身体微微前倾，抬了抬手又迅速收了回去，有些喑哑的声音从喉咙深处磨搓了许久才露出头。他撇开头，阴影笼住他半个人，就像一个显示了比例的容量瓶，已经灌了过半的黑暗与阴翳。

“我们巡夜吧。”女孩大步向他走去，矮跟的皮鞋在石板上扣出轻巧的奏鸣。心脏猛然抽动，逐渐靠近的味道震颤着他的大脑皮层，微甜清新的牛奶味顺着夜风摇晃的袍子送到他的呼吸之中，夹带着丝丝清冷的玫瑰花香，她浑身散发着鲜活气息朝他的世界走来，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些不自觉的笑容，每一步都像踏到了他的心上。

“好。”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，当一寸寸的光亮挤进来的时候，无孔不入的魔力让人无法抗拒、无法逃避。

 

他们沉默地走着，一前一后，德拉科盯着一节一节后移的走廊，试图把自己置于像以前一样的状态之中。她应该是下午刚结束会议就回寝室了吧，她的浴盐或者沐浴露应该是牛奶味的，她来的时候肯定经过了情人花园那片用魔法固定盛开的玫瑰区，她换了一双皮鞋，不是下午那双平底的让她还矮了四年级男孩一个头的鞋子，这双应该有三到五厘米的跟，让她能在他前方不紧不慢地踏出均匀的节奏，启示着他前进的速度，即使他没有看她。他的脑子肆无忌惮地想着她，喘息着这没有噩梦的片刻。

一个小时过去了，他们仍然没有任何交流，就像默认他们之间那些微妙的联系并不存在一样。

“到这里应该就差不多了，接下来的时间，你一般怎么解决。”女孩叉着腰侧对着他，晃了晃脑袋似乎是想把缠绕的头发抖开。

“再绕几圈，也就差不多了。”他避开那双有几分探究的温柔眼眸，尽量平淡地说道。

“待会再来一趟吧。”女孩捏着自己的后颈朝走廊右侧的石板座椅走去，“我的脚已经不行了。”语气熟惗地让人以为他们是多年的老友。

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，随后深吸一口气在对面坐下。飘浮的蜡烛跳耀着微弱的光火，城堡寂静无声，黑色的影子在四处寻觅栖身之处，女孩呼吸之间吐出白雾，融进胶质的夜色中无迹可寻，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在棕色的眼眸上投下毛绒绒的影子，淡淡的雀斑点缀在鼻翼两侧，嘴角边有浅浅的笑纹，是时常笑容示人的缘故。也是，即便是他，也看过好多次她笑容满面的模样，曾经嗤之以鼻时，也偷偷观察过别的女孩子来对比，事实证明没有人比格兰杰笑起来要更……令人释怀——那是一种想要和她一起扬起嘴角忘记一切的感觉。一年前，他总想起那样的笑脸，直到一些不得不面对的事发生。

“你……”

“你……”

他们同时开口，格兰杰又露出了那样令人感到烦躁的安心笑容，“你先说。”他注意到殷红的嘴唇开合，她有两颗可爱的小虎牙。

“谢谢。”他不自然地小声说道。

“你是指哪件事？”她挑了挑眉，这个习惯不好，容易有抬头纹，鬼知道他为什么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。

“咳，记录板，谢谢。”他还没想好关于会议的争吵要怎么面对。

“这件事的话，不客气，顺手而已。”女孩有些失望的语气飘了过来，他必须忽略这件事，那是没有意义且没有结果的，即使是她。

“快一点了，再去巡逻一遍吧。”经过漫长的沉默，他主动开口，“也许能抓住半夜偷跑出来的格兰芬多也不一定呢。”故作轻松地站起身，朝前走去。

“也许吧。”女孩撇了撇嘴角，翻了个白眼，无可奈何地应和了一句。毕竟刚刚才处理了三个格兰芬多四年级。

 

他们一前一后走进夜色里，起风了，云朵散开，星光透了出来。在通往西塔的长廊里，烛火灭了几支，德拉科捏着魔杖走近，点燃了它们。

“这不对，西塔的烛火我们第一次路过的时候，保护咒是完好的，怎么会熄灭？”格兰杰站在他身后抱着胳膊思索着。

“也许是风？”德拉科继续对着烛火施防护咒语。

“这不可能。”女孩一边念叨着，一边在走廊上绕着圈巡视，拐角高大的骑士盔甲闪着银色的冷光。

“哗啦！”深夜里发出刺耳的巨响，在她靠近的一瞬间，盔甲垮塌了。

“格兰杰！”德拉科迅速朝她跑过去。

“我没事。”女孩咳了几声，从石墩逼仄的角落里探出头，那是一个狭小的三角区域，幸亏盔甲过大也幸亏她反应敏捷，他从心里舒了一口气。

“你等一下，我把这些挪开。”男孩紧张的神色映入眼帘，她嗯了两声，乖巧地躲在石墩底下。

德拉科用漂浮咒把盔甲全部挪开后，下意识地伸出手，女孩棕色的眼眸瞧了瞧他，在他反应过来前将手指放进他的掌中。

“谢啦。”等她站起身后，两个人的手像是做错了事般迅速分开了。

“这有问题，我们必须告诉教授。”看着地上破烂的盔甲，德拉科斟酌着说道。

“我也这么觉得。”女孩一边应和着，一边朝盔甲探出手去，想要检查是什么问题。

“等下！”少年下意识地出声。

“干什么！吓我一跳马尔福！”

“你……咳，我是说，你小心点，算了，还是我来吧。”金发男孩嫌弃地撩起袍子蹲到女孩身边，棕眸中闪过一丝疑惑，“别这么看着我，你才是个女孩，格兰杰。”他挑了挑眉，“难道波特和韦斯莱不这么看么？”

“我们的友谊没有性别。”女孩弯了弯嘴角，轻笑出声。

“哇哦，那真是可喜可贺。那么，你可以和他们同吃同睡？”

“去你的吧，马尔福。”

他们心照不宣地忽略那一点奇怪的情感，继续把注意力放在盔甲上。

“这上面有魔咒的痕迹。”德拉科摸到固定盔甲的钉环碎了一半，“应该是之前被击碎了一部分，然后你走到这里的时候正好倒塌了。”

“所以，是我倒霉？”赫敏站在远处歪着头瞪他，“真是糟糕透了。”

“你要是跟我站在一起认真点蜡烛就不会这样了……”男孩检查完墙壁上的钉环后从石墩上跳下来，“格兰杰，收收你的好奇心，你的小命就会少点威胁。”

“如果这样就能顺利活到头，那我宁愿好奇多一点。”女孩拍了拍头发上不存在的灰尘，抬手看了眼时间，纤细的手腕上挂着银色表带的石英表，那是麻瓜的发明，看起来还不错，像一条精致手链的钟表，“巡夜时间结束，我们可以撤了。”

“那这里？”

“等明早把情况告诉教授们之后，再恢复原状吧。”

“那么，再见。”男孩沉默着抬眼看向狮院的塔楼。

“明天见，马尔福。”女孩微微点了点头，转身准备离开。

铺满走廊的柔软月色、随风飘来的甜美香气、布满暖黄色烛火的城堡，以及没有噩梦和孤独的深夜……等等！他还不想……他想……

“等等，格兰杰。”内心深处的低语抵至唇边，苦涩的味道在口中泛滥，他不能，也不配。

少女踢踏的脚步声渐渐远去，没有说出口的话，终究不算救赎。

“晚安……”他对着高高的塔楼轻轻念道，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。

如果深夜是他，黎明就不会到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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抱歉拖了好久才更新，之前列的四篇都会是周更啦，今天开始哦。最近因为考完试回家收拾行李等一堆事情，拖了很久哈哈，周三（也许明天）更新黑魔王~

西糖咕咕回来了~~